大周天功法(大周天吐納法)
大周天功法(大周天吐納法)
大成拳名震華夏,遠播海外,習者如雲,人才輩出,然能登堂入室,深諳大成秘奧而達爐火純青之境者,實屬鳳毛鱗角,屈指可數。大多數普通大成拳愛好者尚停留在一知半解、囫圇吞棗、欲進不得、欲罷不能的境地,甚至未涉堂奧卻孤芳自賞、稍窺門徑卻固步自封、練有所得卻夜郎自大、誤入岐途卻囂張狂放,此皆大成拳門外漢也。今筆者將大成拳門內傳承心法秘要及20餘年修煉體悟大成拳之心得陸續托盤公示,以期對大成拳愛好者功力精進及大成拳的發展壯大有所助益,更望拳學方家不吝賜教。學者有疑則問,有問則告,告必盡義。凡屬同好,有來則教,教必盡力。
渾圓樁是大成拳最重要的基礎樁、基本樁、養生樁,入門容易入境難。但萬法源於渾圓樁,渾圓樁練不得法,習大成拳就是緣木求魚,渾圓樁練不精深,其它功法的修練也是無源之水,無本之木。今將大成拳渾圓樁行功法訣披露如下:
站樁貴在明理性,形神合一體力行;
置身氤氳大氣中,頭頂腳踩身膨鬆;
肩撐肘橫臂撐抱,涵胸拔背身後靠;
脊柱後繃豎溝平,氣貫周身筋膜挺;
胯裹膝頂膀吊垂,上虛下實身撐墜;
整體呼吸在毛孔,腰馬合一筋連通;
骨骼生棱四梢驚,五氣朝元六根靜;
體內細胞齊沸湧,周身鼓蕩如懸空;
根鬆梢緊中節爭,周身無根處處根;
六麵爭力起螺旋,五行合一力渾圓;
離形去知體透空,獨立守神無念中;
返尋天籟似睡嬰,鬆柔空靈入化境;
行站坐臥拳服膺,動靜互根修性命;
抱圓守一不著象,天人感應本能光。
站樁要有悟性,能夠明心見性,也就是要能夠正確理解拳學理論和拳道規律,要能夠徹悟“拳禪不二”、“拳道合一”的本來麵目。正如王選傑先生所言:“學練大成拳除在明師口傳心授之外,還應自己多設疑問,因有疑才能有悟,因悟有深淺,故成就亦有高下。試看,有數十年功夫篤實者,由於悟性差功夫亦見平常。亦由於悟性極好,雖有二三載之功夫,其造詣亦可臻於上乘。”王薌齋先生談拳學要義時也指出:拳學拳理極難亦極易,“倘遇天才的學生,不滿百日之功,則有成通家大器之望。”由此可見,習拳應先明理,通曉體悟拳法、拳理和心法。但光看書思考、領悟,而不去下功夫“體認”,淺嚐輒止,或者三天打魚,兩天曬網,功夫充其量隻能“悟”到口上,“悟”到筆杆子上,但“悟”不到自己身上,所“悟”出來的也隻是拳學表象而無實功,一交手便挨打取敗。
“體認”功夫有“內省”自己、“外觀”他人、證於“實踐”三個要點,缺一不可。久恒見真功,輟練必荒疏。習拳站樁,時間愈久愈妙,沒有時間保障,隻能養生保健,不可能收技擊實效。王薌齋先生在《樁功與四形》中指出:“每日之中持樁以一小時至一個半小時為宜。每日持樁之時間應占練功總時間的三分之二,以三分之一做試力,就我之經驗而論,如此為宜。”這是宗師對學者提出的最起碼的時間要求,而且日日如此。因為站樁、試力、摩擦步是大成拳的基本功,不可偏廢。假如每天行功兩次,那麽早晨可站四十分鍾至一個小時渾圓樁,接著練習二十分鍾試力(隻練鉤銼、波浪、貓洗臉),晚上可站四十分鍾至一個小時矛盾樁,接著練習十分鍾試力、十分鍾摩擦步。
初學者三分之二時間用於站樁(渾圓樁、矛盾樁),接著用三分之一時間練習圈錘單操手試力,以活動肩胯,並體認以身帶手的整體慣性力,繼之可加練撐按樁、風帆試力、撐按摩擦步。學者因時間關係,也可按“渾圓樁”、“左式矛盾樁”、“右式矛盾樁”的順序練習,每天一樁,反複循環,站樁臨近收功時輔以“搖法”、“旋法”等活樁試力,為功法精進打基礎。
學練大成拳貴在養成習慣,貴在行站坐臥不離拳意。休息時,以臥式放鬆身心進入睡眠狀態。平時時間緊,工作忙,站樁時間不必太長,貴在站成習慣,但每次站樁不能少於40分鍾,待到雙休日閑散時,抓個大塊頭時間狠站一下,可保功力不退反進。渾圓樁要站鬆、站透、站空、站忘,才能站柔、站化,才能為技擊樁打下良好的根基,鑒於此,渾圓樁要過一次二小時的時間關。而日後練矛盾樁也要過時間關,左式或右式一次站一個半小時。
大成拳重精神、重意感、重自然力的修煉,“形神合一”是站樁入手之初的不二法門。徒有外形,而神外溢、心外馳、意著象,如此分心分神,則站樁隻是空架子,試力也成了導引體操,永無實功實效。“形神合一”基於“身心合一”、“神意合一”、“神鬆意緊”。“神”指先天元神,是潛意識、無意識,是本能反應,是訴諸於心靈。“意”指後天識神,是意識,是訴諸頭腦,包含了主觀能動作用。無意識決定意識,大成拳的自然力和本能反應是訴諸心靈而不是訴諸頭腦。舉例來說,突然受驚是“神動”,受驚之後考慮怎麽辦則是“意動”。
“神鬆”就是從精神到形體、表情,全身放鬆,無處不鬆,使氣血運動暢通無阻。“意緊”也就是意存意真、意念切實,從而養氣養神,使氣血運行得更快一些。但“意念”不等於“意感”,“意念”隻是手段,“意感”是在“意念”誘導下所生化的感覺。學者應渡河棄筏,“意存不出於意求”,“意念在無心中操持”。“身外須有意,此意還存身”,“意感”的體認,是整體與部分、內省與假借、身內與身外三個方麵的有機統一。大成拳的意念活動有局部的意念活動和整體的意念活動兩大類。意感的體認,是先感知整體,再感知部分,然後再升華到整體,最後是整體和部分的統一,學者應按照係統論的原理體認實踐。
“自身已具備,反向身外求”,意感的體認,是先求己身,再求身外,以期內省與假借、身內與身外的和諧統一,這與易經“近取諸身,遠取諸物”的易理一脈相承。力生於骨而連於筋,《易筋經ⷥ 祣飼》指出:“設未及充周,馳意外走,散於四肢,不惟外壯不全,而內壯亦屬不堅,則兩無是處矣。”因此,站樁重在練內,氣充遍體,氣貫周身,凝神定意,斂氣入骨。站樁時以收視聽內為主,兼以假借外物,內七外三(內省占七成,假借占三成),若專注假借而疏於內守,一是導氣趨行於外而使內力不堅,二是意念活動流於虛幻,使“意念”成了“雜念”,意感不實。此外,練站樁功時,不宜兼習硬氣功以及用力性外功,以免使氣入於四肢,導氣趨於體表,即成外勇,與內功宗旨相悖。站樁是精神內斂功夫,是“揣摩意中力,虛無求切實。”“形神合一”的修煉分四個階段:有形無意、有形有意、有意無形(得意忘形)、無形無意(離形去知)。
“置身氤氳大氣中,頭頂腳踩身膨鬆”。站樁之根本在於內清虛,外脫換。《易經筋ⷧ떣指出:“所雲清虛者,洗髓是也,脫換者,易筋是也。……所言洗髓者,欲清其內;易筋者,欲堅其外。”洗髓就是洗去七情六欲,返還清靜無為、空空妙有之本原,一言以蔽之,就是由“意識界”返回“無意識層”。易筋就是周身筋膜騰起,而收骨重筋靈、筋長力大之效用。體鬆則筋舒,筋舒則長,筋長則力大。站樁伊始,應在一分鍾之內使形神迅速進入凝神洗髓、體鬆筋舒的境界,這就是大成拳門內“一分鍾站樁”之說。
初學者可取“提插式”作為預備式,凝神洗髓3~5分鍾,接著站渾圓樁,最後站3~5分鍾“背手式”休息收功。普通人站樁大約二十分鍾左右才能進入身鬆心靜境界,事倍功半。站樁時,應迅速安靜思想,設想自身被大氣包裹融化,神光朗照,通體通明,然後再體會各種細胞動蕩之情態,此為“凝神”。誠如《大成拳論》所言:“掃除萬慮,默對長空,內念不外遊,外緣不內侵,以神光朗照巔頂,虛靈獨存,渾身毛發,有長伸直豎之勢。周身內外,激蕩回旋,覺如雲端寶樹,上有繩吊係,下有木支撐,其悠楊相依之神情,喻曰空氣遊泳,殊近似也。”足下踩則身軀起拔上挺,頭也自然上頂了,此時便會有頂天立地之感,此為“調身”。
頭頂腳踩是整體齊動,不是單純的使頭吊、頂,這一要領,習大成拳者大多數均不得法,未得真傳。此即“提攜天地,把握陰陽”之意,與《內功真傳ⷧ槶》所言內功之頭、足練法要求異曲同工:“頭項效法乾,取剛健純粹;足膝效法坤,取鎮靜厚載。”世人練不得法,刻意“頭頂懸”,結果以意引氣上湧入頭,年輕時渾身不覺其害,及至年老,輕則頭昏頭暈,頭脹頭痛,重則腦溢血而告終。站樁首重放鬆,“鬆”就是“鬆開”之意,周身上下內外、四肢百骸,膨膨鬆鬆,如死麵經清蒸而膨化成饅頭,體內細胞之激蕩回旋,猶如沸騰的開水。我師張禮義曾諄諄告誡弟子:“放鬆!放鬆!再放鬆!”並一語點破天機:“鬆、柔、化三字訣是大成拳根本大法!”
隨著功夫的層層深入,放鬆的境界也隨之加深,由“鬆”到“柔”而入“化”。拳學中“涵胸拔背”、“周身整體如束”、“脊背如鍋”等要領都不是人為矯正的,而是在“鬆柔”中“練”出來的。調身的步驟是自上而下,不能自下而上。如果由足、膝、胯、襠、腰、腹、胸、背到頸部、頭麵部逐次調整身姿,則是原則性的錯誤。因調身時必然伴隨著意念的誘導,意到氣到、氣到血行,自下而上調身,有引血上行、引熱上行之弊,對高血壓、眩暈患者尤為不適。大成拳站樁功調身時,是自上而下誘導的,由頭、目、耳、口、鼻、齒、舌、胸背、腰腹到臀、胯、膝、足逐次調整,引血下行、引熱下行,這是科學的、正確的。
為什麽很多著名的武術家、氣功師最終死於腦溢血?難道不值得後學反省嗎?原因主要有三個方麵:一是“頭頂懸”或意守百會、泥丸等頭腦部位,錯將意念引至頭部,用意執著導致氣血上湧;二是調身時自下而上,有引血上行之弊;三是傳統的“大小周天”功法隱含著氣機紊亂、違背生理之弊。“小周天”功法,意通督脈、任脈,有引血上行之弊,“大周天”功法極易氣機紊亂。人身小周天,天地大周天,氣充遍體、氣貫周身,即為“小周天”;致虛守靜、天人合一即為“大周天”。人體氣血的生理運行軌跡由任入督,任升督降。
中醫學認為“順陰陽則生,逆陰陽則死”,而道家丹鼎學說認為“順之有死,皆逆死”(《外經微言》),“順則凡、逆則仙,隻在其中顛倒顛”(張三豐《無根樹》)。這是因為順陰陽生化,人體必然由生而壯而老死,在生長中孕育著死亡的機製,而如果逆轉陰陽之化,則生命得到再造,可以導致長生不老,衰老機製得到逆轉。基於這種違背自然規律和人體生理機製的錯誤認識,於是產生了逆轉陰陽(由督入任,督升任降)的“小周天”功法,並美其名曰“還精補腦”。腦為髓之海,腎主骨生髓,髓有骨髓、脊髓、腦髓之分,三者皆由腎精所化生,腎中精氣不足,則腦髓空虛,腎強則髓自充,固守虛無則神清,精滿氣足則神旺,如此才能健腦益智,並非以意領氣沿督脈上升入腦。大成拳宗師王薌齋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《意拳正軌》中尚極力推崇“小周天”功法,而在四十年代《大成拳論》中隻字不提,並且在大成拳功法中廢止了“小周天”功法,主張“氣貫周身”為第一要訣,這難道不值得後學及同道警醒參悟嗎?丹道周天功法有悖生理,千百年來並未引起拳學家、氣功家、中醫學家的足夠注意而盛行不衰,執迷不悟也!抱殘守缺也!積弊已久也!沉屙難複也!
“肩撐肘橫臂撐抱,涵胸拔背身後靠”。兩肩要平,要鬆開並微向前合,則胸窩自然內收,“涵胸”實是“涵肩”所致。兩肩要鬆沉,不可聳肩。兩肘要平要橫撐,既不下垂墜肘,也不上抬,兩肘高度略低於肩、腕,使肘、肩、腕呈三角斜麵。兩臂要有撐抱力,也就是開合力,抱球活動的意感調配原則為撐三抱七,如此則拉之不開,合之不擾。上肢抱圓的外形是靠大小臂的撐抱和手腕的內夾外頂完成的,不可“癟肘”,不可“軟腕”。兩肘夾角必須呈鈍角,必須在大於90度,小於130度之間,而且要有撐抱力。如果呈銳角,或者肘部隻撐未抱都是錯誤的。肩撐肘橫,腋下夾角約為90度,則腋下筋肉繃起而有彈力。在肘部撐抱的同時,脊柱要隨之後靠。
涵胸拔背的正確要領是脊柱整體後繃和上下拉伸。此處要注意三點:一是下頷內收,頭直項正,頸椎上拔,肩如挑擔,尾骨下沉,上拔下拉,脊柱後繃,勢如扒牆觀物;二是保持雙肘撐抱之力和空間位置不變,兩肩前合,兩肘前指,與脊背後靠形成對爭,從而使脊背筋肉拉長;三是脊柱後靠必須是整體後靠,尤其是頸椎和骶椎部要上下齊靠,避免揚頭、軟項、駝背、吸腹、挺腹、折腰、突臀(蹶屁股)等錯誤。
“脊柱後繃豎溝平,氣貫周身筋膜挺”。在嬰幼兒時期,人體的脊柱隻有一個後凸弧,呈拱梁式的線弧形。到一歲半時脊柱的生長發育形成了四個生理彎曲度,即頸椎向前突,胸椎向後突,腰椎又向前突,骶尾椎又向後突。王薌齋所說的“改造生理,發揮良能”,就是矯正脊柱的後天S形生理彎曲並對其進行重新拉長的訓練,使之恢複到嬰幼兒時期的狀態,以恢複並增加其生理彈性。
一般人的腰背部都有一道豎溝,如果按照矯正脊柱的正確要領持之以恒的鍛煉,在練功時,有意識地使脊柱正直後向外鼓凸,隻需半年,這道豎溝就會同腰背的肌肉平行,脊柱也會自然向外鼓起,豎溝平直後,腰背部肌肉就會更加發達並連通為彈性極強的一個整麵。
矯正脊柱,要領為:1、頭直項豎,頸椎正直上拔;2、涵胸拔背,胸椎後靠上拔;3、命門後突,意想腰部似墊上一塊枕頭;4、尾骨中正下沉,骶椎後靠;5、整體正直後繃,上下拉拔;6、斂臀裹胯,髖部內收緊縮,帶動大腿外側肌肉,由外向裏裹夾,膝部前頂上提,足心涵空十趾抓地並意力外撚下踩,含有若彈簧之崩力;7、整體如束,龜背蛙身。初練為“束肋”,“束”就是捆、係的意思,束肋就是意想用一根布帶自後向前把肋係住,使雙肋部自後向前圓裹。進一步則配合“束腰”,意念中用一條寬布帶自後向前將肋、腰係在一起自後向前圓裹。最後是“身裹”、“身抱”,整個脊背部、手臂外側、大腿外側等陽麵筋肉全部向前向內裹合,而胸腹等陰麵肌肉則放鬆平直,並配合沉腹開胯,以及下肢的擰裹提挾,這樣全身陰陽兩麵筋肉就有了裹卷回環之力,如此則陽緊陰鬆,緊中有鬆,鬆中有緊。
矯正脊柱,進行筋肉若一的鍛煉,是求取整體力的根本所在。筋肉若一的鍛煉,也就是平常所說的“易筋”功夫。站樁時,要用意念調動和支配全身筋肉連接、拉緊、放長,也就是在整體連通的基礎上放長筋肉的初長度。筋內若一的鍛煉分四個階段:第一階段是“鬆靜”訓練,放鬆身心,洗心滌慮;第二階段是“鬆整”訓練,通過牽掛活動整體連通;第三階段是“鬆緊”訓練,通過“ 屯筋活動”、“抱球漲縮活動”、“抱樹活動”,加強筋肉的彈性和柔韌性,進一步放長筋肉初長度;第四階段是“鬆沉”訓練,也就是“空靈”、“充盈”訓練,其要領為“周身空靈”、“上虛下實”、“充氣遍體”、“身如灌鉛”。在此基礎上再進行“鬆柔”訓練,則功夫漸入化境。依此行功,隻需站樁三個月,胸腹兩肋,乃至周身上下,便可承受一般習武者的拳打腳踢,甚至棍棒擊打,不僅具備了一定的抗擊打能力,同時也具備了一定的彈簧力(反彈能力)。
站樁時,閉上眼晴,身形放大,自身似乎變成了一株參天聳立的大樹,腳長出根須,小腿和腳深深紮進泥土和岩層,呼吸地層深處的元氣,頭發長出樹冠,手、腿變成樹枝,全身毛發長伸直豎變成樹葉,呼吸宇宙的元氣,筋肉變成樹汁,在樹幹樹枝的年輪裏旋轉、流淌、衝騰。樹體(自身軀體)鬆開膨化,勢如蒸發酵過的饅頭,天地之元氣進入樹體(自身軀體的筋肉骨膜),漸漸膨脹充實如球如胎。此即氣充遍體、氣貫周身之法,也是導氣入內、行氣入膜、斂氣入骨之法。筋膜,骨外物也。筋,聯絡肢骸,包括有形之筋肉和無形之經絡。膜,包貼骸骨,居肉之內、骨之外,包骨襯肉之物也。易筋之要在於挺筋騰膜,若隻言“筋長力大”,失之片麵。《易筋經ⷨ論》指出:“練筋必須練膜,練膜必須練氣。……氣至則膜起,氣行則膜張,能起能張,則膜與筋齊堅齊固矣。”因此,站樁必須使氣串於膜間,使周身之膜皆能騰起,護其骨,壯其筋。養氣練氣必基於周身放鬆、精神集中、呼吸自然之要素,心靜則體鬆,體鬆息自調。而凝神定意、氣貫周身乃練氣之要訣。
“胯裹膝頂膀吊垂,上虛下實身撐墜”。胯部向內收,同時臀部下坐,大腿根部內夾,大腿外側肌肉向內裹,膝前頂上提內裹外撐同足下踩、臀後坐形成爭拉,使下肢外側肌肉群連結放長,裹胯要與“沉腹開胯”相結合,沉腹是保持胸腹放鬆平直的狀態隨呼吸將小腹下沉,開胯是保持斂臀狀態的胯部外開,但隻是胯根部外開,雙膝部不能隨之外開,更不能破壞大腿外側肌肉的內裹。沉腹可以客觀的起到擠開胯部的作用,但臀部肌肉不可收縮而應為之鬆懈。開胯不僅是橫開,而是後向和橫向的弧形軌跡外撐,同時大腿根部在內裹的同時需要與橫開相配合。
膀子,指胳膊的上部靠肩的部分,也指整個胳膊。拳學中的“熊膀”是指上臂而言,強調上臂要內含熊膀之勁力。上肢勁力的大小,主要依賴於膀的所含勁力大小,膀勁渙散,則肘勁鬆懈,前臂、手腕、手掌、手指的勁力也無源而生。“熊膀”勁力的訓練,先練上臂的勁力,站樁時腋下有夾勁,似有彈簧支撐,意念上臂如吊係在空中,同時意念上臂如懸掛千斤重物,如此上吊下垂,則膀力增加。進一步同時意念肘、腕也上吊下垂,如此則整個胳膊的勁力都增加了。
大成拳的“鬆柔”訓練,實質上就是在“易筋”的基礎上所進行的“易骨”訓練,也就是大成拳中向來秘不示人的“脫骨力”、“縮骨力”訓練。首先進行“脫骨力”的訓練,也就是“千斤墜”訓練法。站樁時,意念雙腿如入地,兩腳如生根,兩手、全身如吊係在空中,手及全身往下墜,其修持秘決是“肩撐胯墜”、“骨撐肉墜”。在“千斤墜”的基礎上再進行“骨動肉不動”的“伸筋縮骨”訓練,這便是大成拳中秘不示人的“老牛筋”功法。王薌齋在《意拳正軌》中說:“筋伸骨要縮,骨靈則勁實,大成拳發力之秘是縮骨而發,用骨頭打人。經過“千斤墜”和“老牛筋”的訓練,則“易骨”功成,然後便可進一步進行“易髓”訓練。
“整體呼吸在毛孔,腰馬合一筋連通”。關於毛孔呼吸之功用及練法,王薌齋在《論存意與養氣》一文中有精辟論述:“見性明理之後,則應向身外尋求,意在宇宙間……,氣充遍體方能養生增力,而全身之“毛孔呼吸”尤為重要,其功用大於鼻息也……。練拳如在空氣中遊泳,……以呼吸之法,使身體內外之氣川流不息。氣在體中,或在體外,其變化神乎至於無形,微乎至於無聲,引自體外而充於體內。……全身毛孔之呼吸與鼻息相應合,而其功能大於鼻息,而世人多不知此,故今之言氣功者多論鼻息而鮮及毛孔呼吸。要知調息以勻靜自然為要訣,是免去急迫短促之鼻息,而使肺活量增加,與毛孔呼吸相應。
故曰鼻息調而毛孔呼吸細勻一致。若但知鼻息而不知毛孔呼吸者,對於氣力之用恐難入妙境,以其不明身內外氣之運養而裕之也……習拳要虛中取氣,而氣為虛中之實,動時要於身外留有不盡之力與氣。而渾身毛發直豎如乾,氣達稍端方謂之氣足,不見力處正是有力,不覺呼吸時正在呼吸,應於此處下功夫也”。站樁時,先通過“融化活動”,設想全身毛發放大,直豎搖曳,自身被宇宙大氣所包裹,漸漸被融化,而自身己不複存在,似與大氣融為一體。繼之通過“充盈活動”,與大氣呼應,意在宇宙間,氣在體內,又在體外,引自體外而充於體內,使身體內外之氣川流不息。
站樁中應使整個身體保持上虛下實,並做到胸腹空靈,進而手掌、腳掌也要做到空靈,自身就象一個空口袋被懸掛在空中。空靈是為了使之盈滿,故練到胸腹空靈境地時,要在意念中使之不斷充實盈滿,所謂五髒充盈,指的也就是這個意思,從而蓄力於全身。設想天地之元氣源源不斷地自手心、足心、頂心(頭頂百會穴)以及全身毛孔進入體內,氣充遍體,使自身內部源源不斷地充實盈滿,又源源不斷地放出氣體,這種氣體逐漸充盈屋室,充盈一定的自然環境,最後充滿宇宙,身體也在不斷地長大,變為頂天立地的巨人。然後這種氣體又不斷地收縮聚攏,身體也隨之回縮恢複到原來的狀態。如此不斷地作漲大複樁、複樁漲大的整體漲縮運動。進一步再體會四稍之力—發欲衝冠,齒欲斷筋,舌欲摧齒,爪欲透骨。這樣,渾身上下,就有了取之不盡、用之不竭的力量。但力宜含蓄而忌外泄,故還需將手心足心頂心本心微微用意吸於任脈中脘內(臍與胸骨劍突聯線之中點),做到六心相印、五心歸一。
大成拳應敵發力,是脊柱主動、力由脊發的一動無有不動的整體發力,發之於根節,變化於中節,運達於稍節。從人體來講,上肢為稍節,身為中節、下肢為根節,而腰部(主指兩腎及命門)既是全身中節之中,又是一身的根節之根,腰馬合一是全身筋肉整體連結放長的關鍵。站樁時“頸要豎起,腰要挺起,下腹要充實,兩胯撐起,兩腿夾起,自頭至足,一氣相貫”(王薌齋《意拳正軌》)。矯正脊柱時的“命門後突、“沉腹開胯”、“尾骨下沉”等訓練就是為了達到腰馬合一的效果。腰馬合一了,則全身上下聯成了整體,應敵發力才能“骨重如弓背,筋伸似弓弦,運勁如弦滿,發手似放箭”。